亘古的遗存

青　杨

　　有的山水看起来非常普通，纷乱的草丛，裸露的村庄，苍黄的崖头，没有多少人为它的残损停足留恋，但是它们却有着灿烂的过去，辉煌的历史。

　　五千年前，发生在河北省涿鹿县的原野上的那场最原始的氏族部落间的械斗，尤其是战后牵手共建的古老文明，缔造了伟大的中华民族。如今，发生过涿鹿之战的地方，仍然拙朴地藏在这方偏远的角隅，五千年来不为多少人认知珍爱。

　　不论人们如何漠视冷淡，那里的土地上还牢牢地镶嵌着古黄帝城、蚩尤寨的残墙，那一眼眼被唤作黄帝泉、蚩尤泉的龙池水还灌溉着数万亩田园，那里的荒草道边还突兀着一座座轩辕冢、蚩尤墓，还有绝辔之野、凶黎之谷、七旗、八卦、车台地等相传已久的村庄地名。那里有一本本当地文人整理书写的记载着轩辕黄帝、神农炎帝与九黎君蚩尤大战故事的书籍。虽然这些城池堡寨剥落坍塌得低矮了，古冢被切割得减少了，民间传说也变得含糊不清了，但是它们都一直扎根在那里的土地上，铭刻在那里人们的心中。

　　三个伟大先人在那里械斗、生活，把鲜血洒在那里，把遗体埋在那里。他们磨砺出的陶器、石器、青铜器的残碎片块裸露在地表或埋在浅土层中，被人们随便捡拾了几千年，大量的古老文物流落四散到民间。

　　那场木石兵器与青铜兵器的械斗，是华夏民族有史以来的第一场战争，是王权制度兴起的必然历史进程。战争本身并不重要，重要的是部落之间交汇融合后的新生，是碰撞后英雄圣贤们牵手共建的繁荣盛世，是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的滥觞。

　　“千古文明开涿鹿。”人类文明的火种就从那里燃起，熊熊烈烈地一烧五千多年。铸出铜鼎、瓷器、秦砖、汉瓦这无以计数的中国特有的历史瑰宝，让世人永远瞻仰赞叹。后来，炎黄后裔的脚步随着大禹治理出的平原一代代走出一隅，走向四面八方他们追求的更富庶之乡，把始祖的故地抛在苍茫的北野。但是他们拽不断老根的牵连，也走不出始祖已经划定的版图，更改不了黄皮肤这黄帝后人的血脉。孕育出文明古国的涿鹿之野，久久地酣眠在《山海经》、《帝王世纪》、《史记》等一本本志书里，数千年的倦卧沉睡着威武雄奇的身躯，佝妪偻翁般笑看天下最终铸剑为锄。

　　如今的涿鹿故地，果林茂密，菜蔬青翠，千顷麦田葱茏，万亩稻地馥郁。但这一切都遮挡不住始祖遗址的巍峨雄壮，因为它们有着我们这些后代们无法企及的海拔。

　　发表于2006年《中国纪捡监察报》

　　并获河北散文作品“西柏坡杯”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