涿鹿地方传说之一 —— 龙王堂的传说

涿鹿县有三个龙王堂，一个在温泉屯镇，一个在矾山镇，现在，我们要说的是涿鹿镇的龙王堂。

涿鹿县城西有着连绵起伏的群山，这些山郁郁丛丛，花草繁茂，是个山明水秀的好地方。从罗庄向北沿着深沟陡涧走出约五里路，有一个清幽的古寺，这就是咱们所说的龙王堂。龙王堂四面高山环抱，寺中有一石洞，一股清泉滚珠溅玉般直向山外流来，庙内供着三尊圣象，两女一男。据说这三位神仙确有其人，这个故事就发生这三个人身上。

不知多少年前，罗庄是一个美丽的山村。一股清清的泉水，穿村而过，人们就依山傍水，在这里安家立业了。提起这股水，谁都说是股好水！它灌溉了两岸肥沃的土地，年年米谷丰收。这里认真是不愁吃不愁穿，不愁天旱和欠年，只因有这股清泉水，罗庄真可称是一片世外的桃园。

顺着山溪再往北走，两岸布满了苍松怪石，长着很多不知名的奇花异草。树上鸟儿唱出的婉转的歌儿，地上驯顺的野兽和睦地在一起生活。说也奇怪，无论是魁梧的黑熊、斑斓的老虎，狡猾的狐狸和残忍的豺狼，它们和驯服的野兔、温顺的糜鹿都和平友爱的相处。什么缘故呢？原来这一股流水，是它们共同的母亲，每天它们都到泉边来饮水，共同分享着母亲的乳汁，所以亲如弟兄，好象是一个大家庭。

可是，你要问起哪里是这股清泉的源头，却没有人告诉你，因为入山不远，就是刑棘的丛生，高峰入云，山路险陡，古木参天，所以从来也没有人去探索过这股水的源头。

有一年春天，正当布谷鸟叫的时候，人们都忙碌地准备着春耕，可是突然水中有了一股腥臭的气味，村子里只是这唯一的水源，此处连井都没有。怎么办呢？还是吃它用它。这样没有继续了十天，不少人病倒了！从此村里消失了愉快的歌声，却添了愁苦的呻吟，流水不但恶臭越来越浓，而且还一天比一天浅下去了。

山坡上消失了青葱绿意，竹木变得干枯黄，野兽也变得性情凶暴，互相咆哮厮打。这个山村的突然变化，人们都肯定是因为水变了和缺水的缘故，但是到底水为什么变味？为什么变少？人们却始终找不到原因。

且说这村有一个姓张的老汉，老俩口生有一男二女，儿子叫张立，大女儿叫张珍，二女儿叫张秀，都是聪明伶俐，勇敢勤劳的孩子。一家五口，种着十几亩地，守着几棵果树，生活过得无忧无虑，可是因为张老头夫妇年迈体弱，喝了这腥臭的溪水，染上瘟疫而死去了。临死时，老汉把三个孩子叫到跟前说：“我要死了，是喝了恶水而死的，全村人的性命都将难保，你们三人一定要找到溪水变臭的原因，解救全村人民的苦难。”说罢叹了一口气，死去了，三个孩子就这样失去了善良慈爱的父母，可是父亲的遗嘱却牢牢地印在他们的心上。

兄妹三人含着眼泪埋葬了二老。坐在一起商量，怎么样去实现父亲的遗言呢？大哥向俩妹妹说：“妹妹！你们身体弱，留在家里，我自己入山去寻找原因，回来再和你们商量。”两个妹妹不同意：“这是大家的事，应该一起去”。三人争论不休。最后才决定了，哥哥劈荆开路，大妹送饭接应，小妹看家作饭，如果有突然情况发生时，大家再一起出动，分工已毕，第二日就准备出发。

晨起，张立穿上草鞋，手提板斧，启上横着扁担飞奔向北山走去。未走多远，就找不着路了，只见草木枯黄，山石焦烈，张立沿着陡峭的石壁，有时侧身而行，有时攀悬而过，就这样左劈右砍、开出一条只能容人的羊肠小路，可是折腾了将近一半，也未走出一里路。这时大妹赶来了，也带来了干粮，乘着哥哥休息的时间，抄起哥的哥的斧头，接替了哥哥的工作，这样一天两天过去。越往前，越难走，笔直的峭壁，深阔的陡涧、却没有吓倒这两个青年人，他们一步一步困难地向着走着。

哥哥的草鞋早磨破了，笠带断了打个结再续上。大妹的手指早磨出了殷红备，衣服被树枝扯得破碎不堪。三妹也为兄姐担忧而熬红了眼睛，但这三个人并没有因此而丧失信心。

第三天，清晨，只觉得山林之间腥气越来越重，野兽无力的在山下徘徊哀叫，这真是一件捉摸不透的事；而且三以来，飞鸟和野兽越来越少了，是什么原因呢？张立要看个究竟。

他就奋身攀上高峰，向下俯视。只见高峰下面有一个不大的册环，山环里地势较为平坦，四周的石壁却光滑陡峭。北峰石壁上有一个洞，洞下有一个水池，池中略有积水，野兽只在池水远处傍徨凝视，露出无可奈何的样子，却不敢走近水池。张立正在奇怪，忽见一只小鹿大概是渴极了，狂奔到水池边，正要低头饮水，只见嗖的一下，小鹿凭空而起，象是长了翅膀，又紧接着一声惨叫，消失在洞口内了。张立断定在洞内一定藏有妖怪，否则决不会这样希奇。他便把革鞋重新系好，紧一紧搭包（札腰的布带），把衣襟掖得利落，板斧别在腰间，顺着陡壁扯着藤条，一悠而下。这时野兽早跑散了。可是张立却为把洞内秘密查探清楚，一步一步走近水池。这时只闻到洞内腥臭更重，使人头晕目眩，两脚轻悬，好似有些站不住的样子，水一滴一滴从洞内流出，其细如线。张立走近一看，断定了水源也就是从这个洞内流出的，但是为什么腥臭呢？为什么稀少呢？还是搞不清。

正当他站在水池旁边疑惑的当儿，忽然觉得空中好象有人扯他的头发，双足渐渐离地，他一想不好，正好池旁有一株小树，他一把抓着，抬头一看，哎呀！只见洞内有一个笆斗大的蟒头，在向下吸气。这惊非同小可，但他马上强自镇静，向下一用力，又落到地上，他飞快的退到山环中的平坦之处。只见蟒头慢慢探出，两眼犹如明灯，毒蛇一吞一吐鲜红如火在空中飞舞，阳光射蟒鳞上，只见赤炎炎一片，好不吓人。

张立想道：这一定就是阻塞水源的妖怪，它使泉水变坏，使泉水变少，使全村人危在旦夕。使父母丧身于疠疫，使野兽失和，使日月无光，今天非杀死你不可。“仇人见面，分外眼红”。张立忘了眼前的危险，忘了力量的微弱，他拾起巨石向恶蟒投击，正好打中巨蟒的头部，这一下子激起了巨蟒的暴怒。只听洞内声如雷鸣，一股腥风，迎面扑来，巨蟒头向上昂，有一道长虹从洞中卷风而出。直窜到张立面前。只见这个魔怪只有三丈长短，体如水桶粗细，把那蟒头抬得山高，身体盘成一饼，口吐毒舌与张立怒目相持。

张立毫不犹豫，手持板斧，照准蟒头直确下去，谁想这蟒头虽然身体巨大但动作灵敏，把头一偏，让过斧锋，立即用两条毒舌直戳张立眼睛，张立把头一低，侧身一闪，用斧横扫蟒头，谁想大蟒身体一直，平放在地上，这斧又一次落空，大蟒又回身一绞，打算缠住张立。好张立，腾空一跃，翻过蟒背，回手一斧，直剁下去，只见大蟒一个翻身，就是一滚，张立收斧不及，斧落处只见山石崩裂，火光四迸，大蟒也吃了一惊，三个回合未分胜负，大赶紧掉头反扑，暴怒如雷，巨尾扫的山石横飞，但张立身体轻捷，不慌不忙持斧应战，这样一来一往，直打到日中时分，张立本来早晨未吃饭，又在气急交加之下渐渐体力不支。只觉得眼慢手迟，虽然一斧砍中了蟒颈，可是颈皮滑腻，斧刃入肉不深，结果引起了巨蟒凶焰更盛。只见它不断闪展腾越，翻滚窜闪，舞动长舌，直向张立扑来，张立正待举斧，谁想巨蟒顺势一尾，正击中张立肋骨，张立踉呛跌出一丈开外，只觉半身酸麻，疼痛难忍，自己知道伤势不轻，但为了除运个恶魔，把牙一咬，就地一滚，想爬起再战，可是却起不来了。又见大蟒跟踪上来，正要张开血盆巨口生吞张立，刹时只听头上一声吆喝，一团黑物向巨蟒头上打来，正击中眼部，吓得巨蟒把头一窜，放开张立；这时只见哧哧哧由高峰滑下一人，浑身火红，有如一片采云从天而降，张立定眼一看，原来是妹妹张珍到来了。

原来张珍等妹妹张秀做好了饭，收拾停当，顺路进山送饭，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张立，却只见群兽乱窜，星风扑鼻，她用力气爬上高峰，正看见张立和巨蟒杀做一团，哥哥渐渐不支。本打算下去帮助，忽然巨蟒一尾把哥哥扫倒，回头张开大口，正要噬去，她便高喝一声，把饭碗和筐蓝照准巨蟒打去，正值巨蟒抬头，打在眼上，她便乘机而下，直奔哥哥身旁。哥哥面色焦黄，指着地上的板斧说：“拿起它，一定把这孽畜杀死，为父母、乡亲报仇，你快搀起我靠石壁坐好，给助威。”张珍忽忙扶起哥哥坐在石壁旁的一条长石上，抬起板斧，定睛一看，见巨蟒正对自己昂首逼视。张珍哪管这些，猛地向前一跃，把巨蟒引到一边，原来是她怕伤着哥哥。反身一斧，劈向蟒头，可大蟒早防此招，把头轻轻一让，尾巴横地一扫，准备缠住张珍。但张珍腾地一跃，跨过蟒身，反身又斗。这样来来往往，战到两个时辰左右，张珍便觉体力不支，这因为张珍喘息未定，再者是女子体弱，又要分神顾及哥哥伤势，可是怪蟒虽然力战两人，但野性难服，力大无穷，和一个女子格斗，尚毫无倦意。所以正当张珍持斧砍蟒未中之时，却被巨蟒缠着。好张珍，身虽被缠，手还能动，巨蟒张口噬来，她却举手一斧，劈中蟒额，这一下非同小可，这蟒长尾一甩，便把张珍抡出数丈之外，张珍这时躺在地上正筋疲力尽，奄奄一息了。巨蟒虽然负伤两处，可是并未能致命，尤其已激了它疯狂的兽性，便蜿蜒向张珍爬来，打算结束张珍性命，但觉尾部遭到一下猛击，掉头一看，原来又来了一个女子。

这是谁呢？她就是三妹张秀，且说张秀看着姐姐把饭送出后，便忙着做午饭，午饭熟了，还不见姐姐回家，眼看太阳已过晌午，她便决定自己担着饭蓝去送饭。山路难行，直到太阳平西，才爬上高峰，只见姐姐在山环中正和巨蟒恶斗，哥哥已靠在石壁上不能动了。她本打算悄悄而下，帮助姐姐，可是正看姐姐失利，被巨蟒甩出昏倒的时候，她便从山上一窜而下，因为下来的太急，脸上被树枝划破了个大血口子，但她哪顾得这些，抡起担饭的木杖，向蟒尾直打，这时恶蟒才发觉背后又有人来。妹妹年岁最小，当然力量也最弱，巨蟒虽然连斗两人，可是还有一些余力，又翻身和三妹大战起来。

太阳要落山了，三妹的力量也渐渐不济，虽然巨蟒气焰已不高，可是一个弱女又怎能一下把它杀死呢？正当撕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，忽见树丛中跑出很多野兽，张秀心中猛地一怔，她想：可了不得，一条蟒蛇我都对付不了，这群野兽我更没办法了，想不到我兄妹三人都丧身于此，死是小事，但父母之仇未报，全村之难未解……正当张秀着急的时候，只见那兽群却无伤害张秀之意，相反却一拥而上，和巨蟒撕打起来。尽管野兔身小力弱，也咬着蟒尾不放，豺狼虎豹也参加了这场战斗。张秀见此情景，顿时勇气倍增，使出全身力气和巨蟒搏斗着。然而最后，张秀不慎被藤蔓绊倒，巨蟒从她身上爬越而过，张秀腹部受了压伤，可是未当巨蟒回头，斑虎早咬着蟒颈，牢牢不放，黑熊伸出巨掌猛击蟒头，恶蟒连翻三次身，可是也摆脱不开这群兽的围击，终于直挺挺死去了。

张秀挣扎起来，扶着姐姐坐在哥哥左边，自己坐在哥哥右边，倚着石壁，他们凝视着巨蟒，望着北峰峭壁的山洞中一股飞珠滚玉的清泉直泻而下，转入溪流，双向罗庄流去，三人微笑着就这样死去了。

张秀挣扎起来，扶着姐姐坐在哥哥左边，自己坐在哥哥右边，倚着石壁，他们凝视着巨蟒，望着北峰峭壁的山洞中一股飞珠滚玉的清泉直泻而下，转入溪流，双向罗庄流去，三人微笑着就这样死去了。

第四天清晨，罗庄村人民在睡梦中又听见百鸟欢乐的喧鸣，听见了山泉的清唱，都争先恐后的跑到溪边，看见那清澈的流水扶润着石子，发出鸣琴似的悦耳声音。这是件大喜事啊！他们扶老携幼把头伏在泉上，痛饮一饮。当时整个罗庄村又响起了愉快的歌声，太阳也显得格外妖艳，刹时间，这个山村又恢复以前的欢乐和喜悦，可是在这幸福的人群中却未看见张立兄妹三人，这件事很快就被邻居们发觉了。

他们到哪里去了呢？好心的邻居们便循着张立屋后的小路直寻入山，走出五里的样子，爬上高峰、越过山林、只见北峰壁上洞口直泻下一股清泉，泉旁端坐着三个人，张立、张珍、张秀他们脸上呈现着幸福的微笑，身旁放着板斧和木杖，头上百鸟飞翔，为他们遮荫，脚旁伏着群兽，为他们逻守，那个丑恶的怪蟒却直挺挺地横在他们面前……

人们明白了，正是这兄妹三人为了大家的幸福而牺牲了自己的生命。他们看到了山石上斧痕犹断，他们看到了地上的鲜血还未凝结，他们看到了三妹脸上的血口还殷殷示血，全村人都掉下了感激悲悼的热泪。

怎样纪念他们呢？大家决定在这地方建起一座龙王堂，永志这三人的功绩，并且在塑像时，在三妹的脸特留下一道血痕。在龙王堂的两旁画上了鲜艳的壁画，“上覆鸟群，下伏野兽”的图影，表示出鸟兽对他们的怀恋和悼念。

多少年过去了，人们并没有忘记勇敢的张立兄妹，世世代代在口头上把这动人的故事叨念着，一直留传给他们的儿孙。